↑河南三门峡黄河生态廊道灵宝境内段。 杜 杰摄(中经视觉)
一
天气已经很暖和,两岸的桃花早已开过,但三门峡大坝的湖面水汽犹然逼人,登坝还需要穿厚点的衣衫。上世纪60年代,诗人贺敬之写下《三门峡·梳妆台》,“望三门,三门开”。放眼离坝顶不远处,水汽裹着的一点孤峰头,很像是湖面荡漾着的一叶轻舟,让人骤然想起金末元初的大诗人元好问。
多年前,元好问驻足三门峡岸边看人门、鬼门和神门,也看到了被称为“中流砥柱”的河中险峰。在古今咏三门峡的诗里,元好问最早也最有现场感地描述了三门峡惊心动魄的险流。他在《水调歌头·赋三门津》里这样吟道,“黄河九天上,人鬼瞰重关。长风怒卷高浪,飞洒日光寒。竣似吕梁千仞,壮似钱塘八月,直下洗尘寰。万豪入横溃,依旧一峰闲。”这“一峰”便是眼前冒着峰尖的“中流砥柱”。一个“闲”字,也映衬出“中流砥柱”的临险不乱,在长风怒卷高浪、飞洒日光寒中,独立河中、神闲气定,它应当是三门峡的峡魂。
元好问号称“北方文雄”,其诗词歌赋和诗论,皆有可观,他年轻时代就随父往来于秦晋大峡谷和三门峡大拐弯的水道,可以说是一位老“黄河行者”。他词风比较豪放,接近于北宋时代的苏黄。《水调歌头·赋三门津》很可能是他的晚期作品,因为他在元军南下后曾经移居豫西,在临汝居住过,那里离三门峡很近,也有更多时间细细观摩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的磅礴气象。
昔日的三门险说一直在流传。人门靠中条山北岸,是那时唯一可以行船的水道。昔日里,即便船过人门,有经验的船夫临到门边总要盯着“中流砥柱”,大喝一声“冲我来”,定神直冲才过得峡口。“中流砥柱”底部虽然已经没入水中,顶峰依然傲视苍穹,它的当河独立山势不复尽显,气势犹在,依然称得上是大坝前的“中流砥柱”,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湖中山。
令人感兴趣的是,在人门原位置的北崖头上,居然留有栈道遗迹。人们只知道汉中有褒斜栈道、金牛栈道,长江小三峡有大宁河栈道,栈道仿佛是长江水系的标配,岂知黄河上也有石壁上的栈道,断断续续到了小浪底。其实,除了三门峡,黄河上游的很多峡口里也有栈道,只是人们并未留意罢了。
按说,三门虽险,人门可以行船,何须再修栈道,但三门峡的栈道出现的年代十分久远,在汉代就开始有了,而且历经凿修,分为上下两条,下边的一条,石壁上留有方孔,是架木栈的,牛鼻孔则是拉纤系缆的。船只上下行,河水有涨落,栈道来渡险,这在长江和黄河都是一样的。这不禁让人思索,有纤夫就会有号子,黄河船夫喊什么样的号子,或许少不了“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”一类的船歌韵味,但那船歌曲调悠长散漫,不会带有号子的节奏感。黄河号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天籁声,需要被